《饮福记》小说介绍
寂月皎皎创作的《饮福记》是一部跌宕起伏的古代言情小说。故事中的主角阿榆沈惟清在追寻自己的梦想和解决内心矛盾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挑战和成长。这本小说以其鲜明的人物形象和扣人心弦的情节而备受赞誉。阿榆接过韩平北递来的油,倒入锅中。待油温稍热,便将腌制好的鱼片放入油中,轻轻将其在油中滑散;片刻后,鱼片泛了白……。
《饮福记》小说试读
第8章
阿榆回到房间时,有人在窗棂轻轻叩了三下。
阿榆便露出微微笑意,“凌叔。”
被她唤作凌叔的黑衣人凌岳,便在窗外低声问:“小娘子,你真要去审刑院?”
阿榆笑容便敛了敛,垂头把玩着白木香,低声道:“凌叔,那些过往的真相,不会在边境之地,也不会在京城之外。进了审刑院,距离我想知道的,或许,能稍稍近些?”
“过往的真相......”凌叔声音有些变了,“小娘子,你也知道,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阿榆便轻声道:“嗯,过去了,所以我也不想怎样,只希望有机会弄清当年的真相。如今,我只想查清秦家的案子。满门十余人,一夕之间,尽化枯骨。凌叔,世间的事,不该是这样的。哪怕只冲着藜姐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沈纶虽念着旧情,沈家小子却不甚待见你。”凌岳叹息,“若去审刑院,我只怕小娘子委屈。”
阿榆拨弄着腕间的残损的白木香,悠悠道:“不委屈。我不在乎沈家是怎样的人家,也不在乎沈惟清是怎样的人。让我委屈?他们,配吗?”
凌岳的声音顿时舒缓下来,甚至带了细微的笑意:“不配。小娘子,他们都不配。”
阿榆道:“能让我费心的,只是藜姐姐而已。凌叔这两日没去看藜姐姐吗?”
凌岳顿了下,“没有。最近去见了些故人,又去旧宅转了一圈。”
阿榆怔了下,微微闭了眼,“旧宅......在哪里?我离开时太小,记不得了。”
凌岳道:“那处旧宅,目前是参知政事李长龄的府邸。”
生恐阿榆起了别的念头,他又急急道:“小娘子,这些事,你先不用管,也......管不了。”
阿榆眼底的一抹黑冷迅速逝去,转作莞尔轻笑,温顺地答道:“当然。人生在世,想活得长久些,首先得有自知之明。这道理,我从小就明白。”
凌岳竟似被她最后一句话噎了下,再无言语。
阿榆嗅着白木香的残香,扪心自问,自己应该不算撒谎。虽有些其他心思,可若不是为了秦藜,她不会来京城。
她一直记得,四年前初次相见,秦藜那温暖鲜活的模样。
那一天,她听说她那个所谓的哥哥,看上了秦家的女郎,便想瞧瞧秦家姐妹的模样。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秦家姐妹,便被小厨房里的羊肉香气引了过去。
于是,秦藜拿着食材回到小厨房时,看到了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正大快朵颐,扫荡着她刚刚烤熟起炉的炕羊。
那年阿榆才十三四岁,穿得甚是整齐,却满脸的稚气未脱。她黑而大的眼睛清清澈澈,带着三分餍足,三分天真,三分怀缅,还有一分悄然隐藏的警惕,从黄澄澄香喷喷的炕羊里抬头,看着袅娜行来的秦藜。
秦藜从未想过这样的小女孩会威胁到自己,反而怕惊吓到她,温柔地摸着她的肩,问她来历。
她的手很软,笑容很暖,眉眼间的温婉也有几分眼熟,让阿榆那颗阴郁又冷硬的心忽然间塌陷了一块。
鬼使神差般,阿榆告诉秦藜,她是新搬来的。因父母早亡,跟着继父过活,时常挨饿。今晚出门觅食,闻到香味,便从角门溜进来找些吃的。
站在秦藜的角度,阿榆就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为饥饿所迫,跑到她这里来觅食。——虽然不懂规矩,可谁叫人家父母不管呢?
秦藜怕她吃太多羊肉上火,利落地切了一根嫩笋,摘了几朵香蕈,抓了一把枸杞叶,给她做了一碗清鲜可口的三脆羹。
阿榆看着她额上沁出的细细汗珠,积了厚厚尘灰的幼年记忆忽然间被撕开了一角。
久往得仿若前世的过去,似乎也曾有过这么一位娘子,嗔着她胡吃海喝,却褪下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金丝缚膊束起绣着精致牡丹纹的宽大衣袖,为给她煮一碗消食的羹汤。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阿榆都快记不清了。
但她记得那种感觉。
暖洋洋的,像永夜里蓦然照入的一缕阳光,撕开深浓的黑暗,透出一星让她向往的光亮来。
她留恋这样的光亮,也不舍秦藜温婉却鲜活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久违地也有了种鲜活的感觉,想起原来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沉沦在暗夜无边的地狱。
她忽然很想如寻常人那样活着,如十来岁的寻常少女那般活着。
秦藜没令她失望。
她将阿榆喂得饱饱的,离开前还给她揣上了一大包亲手做的吃食,让她饿了便来秦家找她。
阿榆便不客气地时常跑来蹭吃蹭喝,“藜姐姐”“藜姐姐”叫顺了嘴,便真的认了秦藜当姐姐,三天两头住到秦家,跟着秦藜学厨艺,还随着秦藜唤秦池阿爹。
秦池莫名多了个女儿,哭笑不得。但见她学厨颇有天分,也会从旁指点。
秦家人不知道的是,阿榆的那位哥哥本来打算对秦家姐妹动手,临了却被小姑娘警告,敢动秦藜她们,她会阉了他。
没错,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就这么威胁她的继兄,临山寨山匪首领的独子,裴潜。
秦藜也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这小妹妹竟然来自临山寨,在一群亡命之徒中长大。她在秦藜跟前小心收敛的爪牙,一旦伸向那群山匪时,锋锐得像无坚不摧的刀。
小女孩冷漠地看着刀下消逝的生命,脚下蜿蜒的鲜血,眼神像暗夜里的离群小兽,凶悍而疯狂。但她抬头看向秦藜时,黑黑的双眸清透脆弱,分明又是小女孩的天真无辜。
她问秦藜,怕不怕她,她们还是不是姐妹?
秦藜却问她,虎狼环伺,她是怎么在那个地方活下来的?
阿榆没有回答。
秦藜也没有再问。
二人回到小厨房,秦藜发疯般做了许多菜,摆了满满一桌,全是阿榆爱吃的。
阿榆笑得很开心,吃着吃着,又掉了泪。
她本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这般满心满意待她。
原来,竟还是有的。
秦藜不希望阿榆再回临山寨去。她不觉得这个小妹妹会属于那里。
阿榆很听话,在石邑镇买了间小宅子住着,极少回临山寨,也极少离开石邑镇。
但就那么一次出门拜祭先人,秦家就出了事。她中途感觉不对,提前赶回时,只来得及救走秦藜。
秦藜逃出秦家时,头部被掉落的枋柱砸到,受伤昏倒。眼见真定府的大夫束手无策,她千里迢迢带秦藜赶来京城求医。
可秦藜至今都没醒。
即便醒了,秦家也没了,一切都没了。
秦藜这般美好的女子,不该遭遇那一切,更不该在遭遇那一切后,还遇到背负誓诺的郎君。
但她既然出手,沈家还想背负誓诺?沈惟清还想另娶他人?
说起来,她可不只阉了一个两个男人了......
阿榆轻轻一笑,将手环上的木香花摘下两朵,簪在了发际。
冷冽的幽香,徐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