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祈 已完结

一期一祈

分类:古代言情 作者:岁枯 主角:黎檐萧璟瞳儿

一期一祈小说(完本)-黎檐萧璟瞳儿无错版阅读

《一期一祈》小说介绍

《一期一祈》是一部令人心动的古代言情小说,由岁枯巧妙构思。故事讲述了黎檐萧璟瞳儿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踏上了一段无尽的冒险之旅。黎檐萧璟瞳儿将面对各种危险和谜题,并结识了一群道义和友谊的伙伴。通过智慧、勇气和毅力,黎檐萧璟瞳儿逐渐发现了自己的真正使命,并为之奋斗到底。月亮浮出了层云,正当空中,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雪停了。那一夜,我梦见了冥界,才发现原来那里其实很美,八百里的曼珠沙华,……将带领读者探索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

《一期一祈》小说试读

第1章

我是太傅之女,父亲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当年禹王叛变,父亲将我与太子秘密送往祝苓山,而我的父亲,以及叶府上下一百三十七人为护太子被禹王灭门。

后来,禹王叛党被抓,政局渐稳,太子被送回东宫,他说他会来接我。

可是,我转手便被送进了妓院。

我逃跑了,一直往南,颠沛流离,差点冻死在一个寒夜里。

我命大,活了下来。

1

佛说:“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我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了,只模糊地忆起那夜大雪纷飞,破絮般的雪浸湿了我的眼。

冷冽的风似把把尖刀剜着我的肉,纯洁的六瓣花落在我脏兮兮的身子上,引出了点点的红,我太冷了,以至于多年后再回想起,依旧刺骨。

漫天的雪花飘飞在空中,墓丘山上一片白茫。我赤着脚在雪地里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或深或浅。

我躲进了附近的义庄里,这个义庄小极,比皇城的任何一家铺子都小,可它很暖和。离禹王叛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起初,我还盼着他能来寻我,可是他没有,那年我七岁。

推开那扇陈旧渐朽的木门,里面陈列着一排排方盒子。我盯着那排方盒子愣愣出神,我想起我的阿爹阿娘,当初他们也是躺在这种地方,冷冰冰,唤不醒。我踮起脚,努力去够敞口的边缘,却够不到。

我泄气地垂下冻肿的手,低喃道:“瞳儿想你们了。”

顺着棺材,我走向一尊像前。那像不似祝令山佛寺里的那尊毗卢遮那佛慈眉善目,反倒凶恶得紧。

月光透过瓦砾间的缝隙洒在像上,眼瞳突出,獠牙利齿,极其可怖。我吓得后退了数步,回首望了望被风吹动吱呀作响的木门,蔫蔫地走回来,靠着铜像坐下。

后来,我才晓得这是尊冥王像。

月亮浮出了层云,正当空中,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雪停了。

那一夜,我梦见了冥界,才发现原来那里其实很美,八百里的曼珠沙华,三千里的忘川河水。奈何桥上,一人独立,似梦似幻。

我想去触他,却触不到。

当我再次醒来,眼前已经不是那尊可怖的铜像,而是薄薄的素色床帘。我的手触到这锦绣罗帷时,又倏地缩回,起身便瞧着床帘是否被我弄脏。这次我才发现,素日污秽的手,此刻已被洗净,抹上了药膏。

这,又是被人捡回了家......

他找人替我洗净身子,为我换上新装。

我侧过身,透过层层纱帐,隐约看见了那人形状,若琼枝一树,孑然孤傲。

我心道:这人生得肯定极美。

大抵是听见我的动静,他望月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明眸似水,仿佛能穿透这层叠的罗纱。

晚风入寒,拂乱这轻纱罗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我掀开被子想要下榻,才发现这床来这般高,两只小脚在空中扑棱两下,“咚”的一声闷响,跌了下来。

冬天的地是冰冷的,我似乎感受不到或许是冻惯了吧。我着了魔似的,掀开一层又一层的纱。

可当他与我只剩一层纱布之际,我停下了。

透过薄纱,我抬头望着那人的轮廓,望了许久,这人生得真好看,比璟哥哥还好看,高挺的鼻,深邃的眸,还有一张薄唇。

可我记得,老人经常说唇薄的人多薄情。

璟哥哥也是薄唇。

最后,我只留下句“谢谢”,便转身走向门去。

“去哪儿?”他的声音真好听,宛若三月的春风,暖暖的,裹挟着点点清香。

我转过身,朝那人深深鞠了一躬,“公子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报公子惠赠。”

我尽量学着市侩小人的嘴脸,我早不是藏在深闺的小姐,礼仪修养在这颠沛的三个月里消散。可我宁愿是个小乞丐,也不愿意再被当成小猫小狗似的被人丢弃。

“呵,你不过芝麻大点儿,怎么就这般圆滑世故?”那人粲然一笑。

他的谈吐告知我,他不是那群市井小人。

“何谈来世,不若今以身相许?”

什么?未曾想这人衣冠楚楚,却如那秦楼楚馆的嫖客一般。

我心中郁结,秀眉微蹙,当真这般命苦?

“傻丫头,这山中寂寞,留下来陪我可好?他日你若想走,我也不拦你。”淡如清茶的嗓音窥不见悲伤。

若干年后,我才知晓,他也是被拋弃的孩子。

“好。”

2

十年后——

我未曾想,我这一陪便是十年。

那人名叫黎檐,是姑苏黎家的小儿子。听说,十二年前,黎府走水,这场火,焚烬黎家大半家业。一道士言,黎氏子檐,命带怨气,实属大凶,应远抛荒山,方可安然。

因此,年仅十二岁的黎檐被自家人遗弃在墓丘山。可是黎家毕竟舍不下这个小儿子,便在墓丘山上设置了一处别院给黎檐。可人人都惧黎檐的命数,不愿服侍他。索性,他一人留在墓丘山上,岁岁年年,子然一身。

墓丘山下——

南襄画坊内,少女端坐室内,长发以一根淡绿色发带轻轻挽住,一袭柳色长裙,提笔挥墨,潇洒自如。许是太过入神,柳衣上缀出点点墨花也不知,容色清丽,粲然生光,仿佛不在作画,已是画中人。

炉香灰落,墨迹未干,画作已成。

“甄老板,我先前那些画加上如此一幅,你可满意?”

我轻轻将墨笔架起,缓缓起身。黎檐是天生的书画家,笔墨丹青,这些年他将我教的很好,在这边也算是小有名气。

甄老板迎上去,墨香扑面,好一幅山水画山虽无言,然非无声。雨中山色,浮动着轻纱般的云影。

“妙!妙!妙!”

甄老板拍案叫绝,又想起先时画作,

“叶姑娘,此画虽妙但缺了份灵气,倒不如那几幅画作。在下虽是个商人,但也懂几分画,敢问姑娘,作画者何人?”

我委婉一笑,“甄老板莫要为难我,我师父不愿泄露姓名。”

这些画多是黎檐所作,黎檐的画技超绝,可世人又避于他的厄命,只得托人转卖。

“也罢,也罢。”甄老板也不愿强人所难,“你先在这里挂摆着,待有客人购下,你我三七分成,如何?”

“成交!”我展颜一笑,满心都是想如何向黎檐讨功。

我漾着笑容出了画坊。偏是天公不作美苍穹的雨绵绵地落下,由柔转急,雨落在瓦砾青石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笼出一片薄烟。先时雨稀,我本想冲一冲,却不料急雨匆匆我只得躲进附近的佛寺中。

朦胧之中,我推开一扇门,那里供奉的是一尊毗卢遮那佛。我抬头仰望着这尊佛像,轻轻笑了一声。

西乾二十九年,禹王谋反,牵动大半朝廷政局动乱,内廷不安。时太子璟年幼,孝瑗先皇后恐太子安危,将其交付太子太傅。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不过一件灰色的小厮衣裳,静静地立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给人以高贵清华之感。

父亲叶谦拉过我,缓缓走近萧璟,俯身对我道:“瞳儿,这是太子殿下。”

我怯懦懦躲在父亲身后,只敢偷偷瞄一眼对面的少年。

“唤我璟哥哥吧。”少年走近,蹲了下来与女孩齐平,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

许是少年的笑容太让人心动,我从父亲身后探出来,软软地唤了句:“璟哥哥。”

可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萧璟的到来,为我后来的颠沛流离张了本。

西乾三十一年十一月,禹王攻入京都。叶谦亦知,若继续留太子于叶府,多有危险。为此,父亲深夜将萧璟与我送往祝苓山。

“瞳儿不要怕,父亲会回来接你的。”

我只模糊记得父亲的那句话,还有临别时母亲决堤的泪水。小儿烂漫,未解其意,只是以为平日自己太过无赖,惹恼了父亲,便让我留在佛寺里养养性罢了。

“璟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萧璟低眸望着我,“很快的。”

佛寺里供奉的是一尊毗卢遮那佛:以金刚庄严为际,依种种色风轮所持莲华网柱。毗卢遮那佛是娑婆世界的佛,是释迦牟尼的重生。

重生......

同年十二月,我偷偷溜回叶府。

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我的心猛地一滞。我颤巍巍地跑到后院的小洞,钻了进去。不见灯火,一片灰暗。

我慌张地走在路上,脚步匆匆,被绊倒在地。借着星光,我才晓得她身旁的是一具尸体。我浑身颤抖,半张着嘴,不敢发出叫声。

父亲,母亲......

我抑住心中的恐惧,继续前行,于厅堂内寻得父母的尸体。

“阿爹......阿娘......”我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唤着。素净的手缓缓抚上叶谦鲜血淋淋的脸,满手的血。

我的父亲,最体面的父亲,如此寒碜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掉出来,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战栗着发出小兽哀鸣般的哭泣。

夜深露重,我又回到了祝苓山,一身血污,双眼失神,“璟哥哥,我没有家了。”

“我还在,璟哥哥还在。”

西乾三十二年,禹王战败,太子被接回东宫,而我仍留在祝苓寺中。

“等我回来。”萧璟扶着我的额,柔声道。

我唯诺地点头,“好。”

萧璟走了,结束了他三年的逃亡生涯。那日,我站在山头,望着那点玄色身影一点点化小,直至不见。

再后来,他还是没来。

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怎么过了十余年,又回到了原点。

我缄默着仰视着这尊佛像,耳畔响起那人的话——

“瞳儿,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

骗子......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入发丝。

偌大的佛寺里,隐约浮出一人急促的呼吸。

“瞳儿。”

那人默默地从佛像身后走出来。

是他,他来找我了。

3

我的瞳孔微微放大,视线缓缓从佛像移开,落在他身上。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要我了,十一年前就不要了。

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近到我躲不开。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仿佛是留念那洁净的肌肤,迟迟不肯坠落。

他温柔地捧起我的脸,粗粝的手轻轻拭去我的泪,“别哭了。”

满堂的烛火映照在他与我身上,恍若佛光普照的金童玉女。

“瞳儿......”

“我不是!”我冷声打断。

“你不要我了吗?”他的失魂全然落在我眼里。

可我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你先不要我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狠狠地盯着眼前人。

空荡的佛寺里回荡着这句,若地狱里逃出来的鬼魅,侵蚀我的魂魄。

眼前人,是酆朝最尊贵的太子——萧璟。细长的丹凤眼,凛冽桀骜的眼神,一袭锦云绣纹的紫色长袍。如此得体,尽显我的窘迫。

“瞳儿,当年政局动荡,老师也是为了大局。”萧璟无力地放下手,嗓音沙哑。

“好一个大局为重,最后却落得个惨淡收场!”

我不怒反笑。

我的父亲,堂堂叶太师最后尸骨未寒,连个体面的棺材都没有。

“瞳儿,同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呢?”我颤抖着身子,回去?

可我早就没有家了啊。

“东宫。”

我抬眸,对上萧璟乞求般的眼神,轻笑了声:“太子殿下,算了吧。”

“不,我寻了你许久,圆慧师父说你下山了。是时未稳,我当时无法离开动身去寻你,只得派少数人去找你的踪迹。待到完全安定下来,我已经完全找不到你了。”

“我们回去。”萧璟攥住我的手腕,紧紧地生怕眨眼间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眼已经通红,沉沉的,如一潭死水,“我被圆慧师父买了,她骗我你在怡红院里等我,我那时不晓得怡红院是个什么地方。她同龟公诱我下山,将我送给了怡红院的老鸨,老鸨见我标致,要留我做姑娘。她请人教我书画,教我跳舞,我原以为她是善人。可是教我的姑娘告诉我,皮肉生意不好做。皮肉生意,后来我瞧见里面的姑娘如何被人糟践,才明白什么是皮肉生意。我逃跑了,一直往南,颠沛流离,差点冻死在一个寒夜里。”

萧璟的手渐渐松动,我挣脱出来,也不顾大雨滂沱,冲进了雨幕,独留萧璟一人。

“璟哥哥,我没有爹娘了。”

“瞳儿不怕,你还有璟哥哥。”

我在雨里跑了好久,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我快忘了过去,可当伤疤再一次被揭开,血淋淋的骨肉裸露于世,痛彻心扉。

我失魂落魄地逃上墓丘山,裙摆拦绊住她的脚,跌在地上,粗粝的石块划破我的手掌,襦裙已脏得不成样子。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开了门,模模糊糊地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就仿佛十一年前一般。

那夜,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与萧璟回了京师,他真的没有丢下我,他与我喜结连理,我本该欣喜,却是怅然若失。

当我再度睁眼,已是第二日了,仍是熟悉的素色罗帐,我安心地笑了。

“你这个蠢丫头,都十七了,怎么还将自己整得这般落魄?”

自从入门,黎檐便一直念叨,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喋喋不休。

“烦死了!”我玩笑着顶嘴,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他面前卸下防备。

我哪里没有家呢,黎檐不早就送给我一个家了吗?

“来,张嘴。”黎檐坐到床沿,轻轻吹了吹勺中的药,再递至我嘴边。

定是刚煎好的药,薄薄的雾气朦胧了他的脸。

我闻着味儿便知这药极苦,瑟瑟地咽了口口水,“苦!”

“张嘴。”那勺离唇又近了几分,黎檐的嗓音依旧温润,却又多了份不置可否。

就当让让他吧。

我勉为其难地张口,一口良药下去,苦涩扩及整个口腔。

好苦!

“黎檐,你加了什么!”

“黄连。”

黎檐一本正经地继续喂药,而我也似魔怔似的一口一口咽下去了。

一碗见底,我早已苦出了泪花。

“苦吗?”黎檐拂去她眼角的泪。虽说他总是淡淡地看人,却叫人沉沦。

“苦。”

黎檐放下药碗,长叹一声:“既知药苦,为何仍要淋雨而归?”他好看的眉微蹙,明澈的眸里半掺心疼。

我顿了一下,仰头笑望着黎檐,“想你了。”

黎檐稍稍愣住,白皙的脸上浮出点绯红,硬憋了句,“笨蛋!”回身便逃开。

“傻黎檐。”我小声嘟囔,果然还是在黎檐身边最好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后,皇城传来萧璟登基的消息。

或许,他当了皇帝,便无太子时的自由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了,不会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天意弄人,也最磨人。

4

成景元年五月初七,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涌进墓丘山。领兵之人名叫战弋,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毁了他原本丰神俊逸的面庞。